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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心不古的意思(90年,我帮人看风水,点破一处凶地,主人家不信,三天后全家出事)

2025-12-06 14:53:18高中词语阅读 0

我叫姜河,生在七十年代初,打小就跟着我师父在城郊的青云观里混。

人心不古的意思(90年,我帮人看风水,点破一处凶地,主人家不信,三天后全家出事)

说好听点是道童,说难听点,就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,被师父捡回去,给口饭吃。

我师父这人,本事是有的,一手相宅点穴的功夫,在咱们这四九城里头,也算挂得上号。

但他清高,或者说,懒。

不是熟人介绍,不是真的碰上过不去的坎,你就是抬着金山银山来,他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。

九零年,是我跟着师父的第十五个年头。

那一年,风气变得特别快。

街上的“倒爷”越来越多,人人嘴里念叨的都是“万元户”,好像钱跟春天公园里飘的柳絮似的,一抓一大把。

人心,也跟着浮了。

来观里烧香的人,求的不再是平安顺遂,张嘴就是“大师,您给看看,我啥时候能发财?”

师父对此嗤之以鼻,整天抱着个破茶壶,在后院晒太阳,嘴里念叨着“人心不古”。

我懂他的意思,风水堪舆,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趋吉避凶的学问,不是点石成金的法术。

可我跟他不一样。

我年轻,我看着外头的高楼一天天起来,看着街上跑的桑塔纳,听着录音机里震天的迪斯科,我心里痒痒。

我不想一辈子守着这破道观喝西北风。

所以,当马子来找我的时候,我几乎没怎么犹豫。

马子是我发小,脑子活,中学没念完就“下海”了,在秀水街练摊,倒腾外贸服装,这两年混得人五人六。

他找到观里的时候,嘴里叼着根“万宝路”,浑身上下一股子呛人的香水味。

“河子,有笔大买卖,干不干?”

他开门见山。

我正在扫院子里的落叶,闻言停下手里的扫帚。

“多大?”

马子伸出三根手指头,在我眼前晃了晃。

“这个数。”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
三百?

那年头,我师父给人看一次事,收的红包顶天了也就一百块,还得是天大的人情。

马子看我表情,嘿嘿一笑,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,用锃亮的皮鞋尖碾了碾。

“想什么呢?是三千!”
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三千块。

九零年的三千块,是什么概念?

一个普通工人,不吃不喝,得攒小半辈子。

我咽了口唾沫,声音有点干。

“谁这么大方?”

“还能有谁,王老板呗,王建设。”

王建设这个名字,在当时的京城,那可是响当当的。

搞建材发的家,脑子灵,胆子大,几年功夫,就从一个包工头,变成了京城里数得着的“大款”。

听说最近在郊区盖了栋顶漂亮的大别墅,三层的,跟外国电影里似的。

“他家出事了?”我问。

按规矩,没事的人家,不会花这么多钱请人看风水。

“没出事,”马子摆摆手,“就是新房子盖好了,他媳妇儿信这个,非要找人给‘暖暖’,图个吉利。王老板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,混不吝,压根不信这套,可架不住媳妇天天念叨,就托我找个‘明白人’去走个过场。”

马子凑过来,压低声音:“河子,这活儿简单。你去了,捡好听的说,什么紫气东来,金玉满堂,把他哄高兴了,这三千块就到手了。你师父那套,你可千万别拿出来,王老板最烦人跟他讲什么‘煞’啊‘冲’的。”

我心里有点犯嘀咕。

师父教我的第一件事,就是堪舆一行,不说假话,不能欺心。

看山是山,看水是水,见到吉象要点,见到凶兆更要明言。

这是吃饭的家伙,也是做人的根本。

可三千块的诱惑,又实实在在地摆在眼前。

我看着自己脚上那双快磨破了底的布鞋,又想了想师父那只补了又补的茶壶。

“行,这活儿我接了。”

我听见自己说。

第二天,马子开着他那辆二手的“伏尔加”,来接我。

车子开到王建设的别墅区时,我着实被震撼了一把。

一排排崭新的二层、三层小楼,刷着鲜亮的涂料,门口停着各式各样的小轿车,跟我们那片灰扑扑的筒子楼,完全是两个世界。

王建设的别墅,是最大的一栋,在整个小区的最里头,靠着一片小山坡。

门口两个石狮子,威风凛凛。

车刚停稳,一个穿着西装,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就迎了出来。

满面红光,走路带风,正是王建设。

“哎呀,马子,可把你给盼来了!这位就是……姜师傅?”

王建设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带着几分审视。

我那天特意穿了师父给我做的唯一一件深蓝色对襟褂子,想让自己显得“专业”点,可在他那一身笔挺的西装面前,还是显得土气。

“王老板,你好。”我点了点头,不卑不亢。

“哎哟,可别叫老板,叫我老王就行!”他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,力气不小,“走走走,姜师傅,里边请!”

一进门,一股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地上是能照出人影的意大利瓷砖,客厅中央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,墙上是一台二十九寸的松下大彩电,红木的家具擦得锃亮。

一个穿着讲究,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愁容的女人端着茶过来,是王建设的媳-妇,李姐。

“姜师傅,快请坐,喝茶。”

“嫂子客气了。”

王建设大大咧咧地往真皮沙发上一坐,指了指屋子。

“姜师傅,您给瞧瞧,我这房子怎么样?请的可是德国设计师,图纸都改了八遍!”

他说这话的时候,充满了炫耀和自豪。

我没坐,也没喝茶。

进了人家的门,就得开始干活。

这是规矩。

我从随身的布包里,拿出吃饭的家伙——一个有些年头的罗盘。

这罗盘是师父传给我的,盘面是黄杨木的,上面的刻度都已经被摩挲得有些模糊了,但天池里的那根磁针,却依旧灵敏无比。

“老王,我得先在外面转转。”

“没问题!您随意,就当自己家!”王建设一挥手,显得格外豪爽。

我拿着罗盘,先绕着别墅走了一圈。

这栋别墅选址不错,背靠小山,前有缓坡,视野开阔,在风水上讲,算是“背山面水”的格局,虽然没有真的水,但地势平缓,也算难得。

左青龙,右白虎,也都中规中矩,没什么大的冲煞。

从外局看,这房子,是个能聚财、守财的好地方。

看来王建设能发家,也不是全凭运气。

马子跟在我身边,看我半天不说话,有点着急。

“河子,怎么样?不错吧?”

我没理他,径直走回别墅门口。

刚才在外面,我心里还挺踏实,觉得这趟活儿,真能像马子说的那样,说几句吉祥话就轻松搞定。

可当我一只脚踏进大门的时候,心,猛地沉了一下。

不对劲。

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和压抑感,瞬间笼罩了我。

就像是三伏天,突然走进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冰窖。

这种感觉很微妙,不是温度上的冷,而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一股寒气,让人的汗毛孔都忍不住收缩。

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罗盘。

盘面上的磁针,正在以一个极小的幅度,不安地颤动着。

王建设和李姐也跟了出来,看我脸色不对,李姐紧张地问:“姜师傅,是不是……有什么问题?”

王建设瞪了她一眼:“瞎说什么呢!能有什么问题!”

他转头对我笑道:“姜师傅,是不是这天儿太热,您中暑了?快进来歇歇。”

我摇了摇头,没说话,举着罗盘,一步一步地往里走。

客厅,餐厅,厨房……

越往里走,罗盘上的磁针抖动得越厉害。

那种阴冷压抑的感觉,也越来越重。

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,攥住了你的心脏。

王建设一开始还满脸笑容地跟在后面,介绍着他的装修有多豪华,材料有多昂贵。

可看着我越来越凝重的脸色,和他手里那根几乎快要跳起来的磁针,他的话也渐渐少了,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
马子更是不堪,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,嘴型无声地变换着:“好听的……说点好听的……”

我像是没看见一样。

因为我所有的心神,都被这栋房子里的异常气场所吸引。

这股气,很不对劲。

它不是那种常见的“穿堂煞”或者“尖角煞”,那些都是外煞,有形有迹,容易化解。

这股气,是从内而外,从地底下渗出来的。

阴、冷、而且带着一股……死气。

我把一楼都走遍了,最后,停在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。

那股最浓重的阴冷,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。

“老王,地下室,我能下去看看吗?”我回头问。

王建设愣了一下,随即摆手道:“嗨,地下室有啥好看的,就一储藏间,堆了点乱七八糟的东西,还没收拾利索呢,脏得很。”

“我必须下去看看。”我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
王建设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。

他大概觉得我是在故弄玄虚。

旁边的李姐赶紧打圆场:“建设,姜师傅想看,就让他看吧。”

王建设哼了一声,没再说话,算是默许了。

他走过去,拉开地下室的门,一股混合着潮湿、水泥和灰尘的霉味儿,扑面而来。

“灯在这儿。”

他伸手在墙上摸索了一下,啪嗒一声,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亮了。

我顺着狭窄的楼梯,走了下去。

地下室很大,但很空旷,墙角堆着一些装修剩下的木料和油漆桶。

我一踏上地下室的水泥地,手里的罗盘,瞬间就疯了。

那根原本只是剧烈抖动的磁针,此刻像是失去了控制,开始疯狂地原地打转,发出“嗡嗡”的轻响。

我这辈子,跟着师父见过不少场面,可罗盘出现这种“穿针”的情况,还是头一回。

师父说过,罗盘穿针,必有大凶。

我的后背,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。

王建设和马子也跟了下来,看到罗盘的样子,都愣住了。

“这……这是怎么了?坏了?”王建设下意识地问。

我没回答他。

我举着罗盘,凭借着对气场的感应,一步一步,慢慢地在地下室里移动。

最后,我停在了地下室西北角的承重墙下。

这里,是整栋别墅阴气和死气最重的地方。

我蹲下身,伸出手,触摸了一下墙角的水泥地面。

刺骨的冰凉,透过指尖,直冲天灵盖。

我抬起头,顺着墙角往上看。

承重墙的上方,连着一根横梁,横梁的另一头,正好斜斜地对着楼梯口的方向。

而在我头顶的正上方,也就是一楼客厅的位置,我记得清清楚楚,那里摆着一套豪华的组合沙发。

是他们一家人,最常待的地方。

而在二楼,这个位置的正上方,是主卧室。

三楼,是他们儿子的房间。

一瞬间,我全明白了。

一个风水上极其凶险的格局,在我脑子里清晰地浮现了出来。

“白虎衔尸,地箭穿心。”

我几乎是脱口而出。

“什么?”王建设没听清。

我站起身,脸色煞白,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老王,你这房子,住不得。”

空气,瞬间凝固了。

王建设脸上的最后一丝笑容也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恼怒。

“姜师傅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马子也急了,赶紧上来拉我。

“河子,你胡说什么呢!王老板这房子多好啊!”

我甩开他的手,指着我刚才蹲过的那个角落。

“问题,就出在这里。”

“这里是整栋房子的西北乾位。乾为天,为父,为男主人。这个位置,是家里的根本。”

“可你看看,这面承重墙下的地基,在施工的时候,肯定出了问题,有一块基石是歪的,形成了一个尖角,这叫‘地箭’,像一支从地底下射出来的毒箭。”

“更要命的是,这支‘地箭’,正对着上面的横梁,形成了一个‘白虎衔尸’的格局。白虎主凶,主杀伐,这等于是在你家地底下,埋了一头天天张着嘴要吃人的老虎!”

“这股凶煞之气,会顺着承重墙,穿透一楼、二楼、三楼,直冲天顶。你们一家人,等于天天睡在一把刀尖上!时间短了,破财,败运。时间长了……”

我顿了顿,看着王建设的眼睛,艰难地吐出两个字。

“要命。”

我说完这番话,整个地下室里,死一般的寂静。

针落可闻。

李姐的脸,已经吓得没有一丝血色,身体摇摇欲坠。

马子也是一脸惊骇,张着嘴,说不出话来。

只有王建设,在最初的震惊过后,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冷笑,接着,是勃然大怒。

“放屁!”

他猛地一拍大腿,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,震得人耳朵嗡嗡响。

“我当是什么大师,原来是个江湖骗子!”

他指着我的鼻子,破口大骂:“什么地箭穿心,白虎衔尸,你他妈拍电影呢!老子这房子,是德国人设计的,是最好的施工队盖的,光这地基,就打了三十米深!你张张嘴,就给我判了死刑?”

“我告诉你,老子从小穷怕了,只信自己这双手,不信什么狗屁的命!我能有今天,是我一砖一瓦自己拼出来的!不是靠你这种神棍算出来的!”

他的情绪非常激动,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。

我理解他的愤怒。

一个人,倾尽所有,为家人打造了一个他认为最完美、最安全的港湾。

现在,我却告诉他,这个港湾,是个会吞噬他们的坟墓。

这比直接打他的脸,还要让他难堪。

“老王,你听我解释……”

“解释个屁!”他粗暴地打断我,“你无非就是想多要点钱嘛!我懂你们这套!先把事情说得天那么大,然后再说,‘大师我有办法化解’,对不对?”

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,抽出厚厚一沓“大团结”,直接摔在我脚下。

“这些够不够?不够我再加!拿了钱,赶紧给老子滚蛋!别在这儿妖言惑众!”

红色的钞票,散落一地,刺眼极了。

马子吓得脸都白了,赶紧上来捡钱,一边捡一边给我道歉。

“王老板,王老板您别生气,我这兄弟他年轻,不会说话,您别跟他一般见识……”

李姐也哭着上来劝。

“建设,你少说两句,听听姜师傅怎么说,万一是真的呢……”

“你给我闭嘴!”王建设冲他媳妇吼道,“头发长见识短!就是你非要信这些乱七八糟的!现在好了,引狼入室!”

我看着地上的钱,又看了看暴怒的王建设和哭泣的李姐。

心里那点对金钱的渴望,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悲哀和无力感所取代。

我师父说得对,人心不古。

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,也说不服一个被金钱和成功冲昏了头脑的人。

我俯下身,没有去捡那些钱。

而是从我的布包里,摸出三枚铜钱和一张黄纸符。

这是师父教我的,最后的办法。

如果主人家实在不信,就用铜钱起一卦,用卦象说话。如果卦象显凶,就留下一张“镇煞符”,算是尽了人事。

我当着他们的面,将三枚铜钱合在掌心,心中默念王建设的生辰,抛了六次。

成卦。

坎上坤下,水地比。

比卦,初看是吉卦,主亲近、比辅。

但这一卦的变爻,在第六爻,上六。

爻辞是:比之无首,凶。

我心头一凉。

无首之凶。

这是大凶之兆。意味着这场亲近和睦的背后,是灭顶之災。

我抬起头,看着王建设。

“老王,我给你起了最后一卦。卦象显示,三日之内,你家必有大祸。祸起西北,应在长男。”

长男,指的就是他那个还在上小学的儿子。

听到“长男”两个字,王建设还没说话,李姐先“哇”的一声,彻底崩溃了,瘫坐在地上。

王建设的脸色,也瞬间变得铁青。

骂他可以,咒他儿子,这是触了他的逆鳞。

“你……你他妈的还敢咒我儿子!”

他像是被激怒的公牛,红着眼睛就要冲上来动手。

马子死死地抱住他。

“王哥王哥,算了算了,别跟他计较!”

我没有躲。

我只是平静地把那张画好的“镇煞符”,放在了旁边的水泥台子上。

“信与不信,全在你。这张符,你拿去,贴在地下室这个角落的墙上。然后,这三天,你们一家人,千万不要在楼上的卧室里睡。”

“去酒店也行,去亲戚家也行,总之,离开这栋房子。”

“三天,只要过了三天,煞气会有一个回落,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彻底化解。”

“言尽于此,你好自为之。”

说完,我不再看他一眼,转身上了楼梯。

走出那栋豪华却冰冷的别墅,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,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。

马-子追了出来,一脸的歉意和懊恼。

“河子,对不住,真对不住,我不知道老王是这种人……”

我摆了摆手。

“不怪你。这活儿,我接错了。”

马子把那一沓钱硬塞到我手里。

“这钱你拿着,就当是辛苦费,老王那儿,我再去说说……”

我把钱又推了回去。

“这钱,我不能要。”

堪舆一行,有铁律。

事没办成,不能收钱。

尤其是这种指出了凶地,主人家却不信的,更不能收。

收了,等于把这灾祸,往自己身上揽。

“马子,你是我朋友,我跟你说句实话。”我看着他,无比认真。

“你,也离王建设远一点。至少这几天,别跟他掺和。”

马子愣愣地看着我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

回去的路上,我一句话都没说。

脑子里,反复回响着地下室里,王建设那句“老子不信命”。

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信命,还是不信我这个看起来毛都没长齐的“大师”。

或许,两者都有。

回到道观,师父正在后院打太极,一招一式,行云流水。

看我回来了,他收了招,瞥了我一眼。

“脸这么臭,让人给撅回来了?”

我没吭声,默默地拿起扫帚,开始扫地。

“钱,是好东西。”师父的声音悠悠传来,“但也是最烫手的东西。德不配位,必有灾殃。这话对求财的人说,也对咱们这种,吃开口饭的人说。”

我扫地的手,顿了一下。

“师父,如果……你明知道一家人要出事,可他们就是不信你,你怎么办?”

师父拿起他的破茶壶,喝了一口水,才慢悠悠地说:

“天雨虽宽,不润无根之草。佛法虽广,不度无缘之人。”

“我们能做的,就是把我们看到的,说出来。听与不听,信与不信,那是他们的缘法,也是他们的命数。”

“尽人事,听天命。如此而已。”

话是这么说。

可那一整天,我心里都堵得慌。

晚上吃饭的时候,我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,味同嚼蜡。

脑子里,总是浮现出李姐那张惊恐的脸,还有她儿子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。

一个活生生的孩子。

如果我说的都是真的,那……

我不敢再想下去。

第一天,就这么在我的惴惴不安中过去了。

风平浪静。

第二天,依旧什么事都没有。

马子给我打了个电话,小心翼翼地问我:“河子,是不是……你看错了?”

我沉默了半晌,说:“希望吧。”

挂了电话,我心里却更加不安了。

风水上的应验,往往不是立刻发生的。

它像一个不断积蓄能量的气球,不到那个临界点,它就不会爆。

而一旦爆了,就是雷霆万钧。

我跟师父说,我想再去王建设家看看。

师父看了我一眼,说:“去了,又能如何?你还能绑着他们一家出来不成?”

是啊,我能做什么呢?

再去,只会自取其辱。

可什么都不做,就这么干等着,更是一种煎熬。

那一晚,我几乎一夜没睡。

听着窗外的风声,感觉那风里,都带着哭声。

第三天。

也是我说的最后期限。

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,扫地的时候打碎了一个碗,给香客解签的时候,差点说错了话。

太阳一点一点地落山,天色渐渐暗了下来。

什么事也没发生。

我心里,竟然有了一丝侥幸。

或许,真的是我看错了?

或许,是那栋别墅的煞气,还没那么快成型?

或许,王建设最后想通了,把我的符贴上去了?

我宁愿相信是我的学艺不精,也不想看到任何悲剧的发生。

晚上,我吃了两大碗饭,感觉这几天堵在胸口的石头,终于松动了一些。

也许,师父是对的,是我太执着了。

就在我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,道观的电话,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。

在寂静的夜晚,那声音,像是一道催命符。

我心里猛地一跳,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。

师父走过去,拿起了电话。

“喂,青云观。”

电话那头,不知道说了什么。

我只看到师父的脸色,瞬间变得无比凝重。

他听了很久,一句话也没说,只是缓缓地,放下了电话。

然后,他转过头,看着我。

那眼神里,有怜悯,有叹息。

“姜河。”

他叫了我的名字。

“王建设家,出事了。”

我的脑袋,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
像是被人用大锤狠狠地砸了一下。

后面的话,我几乎是木然地听着。

是马子打来的电话。

他哭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
就在半个小时前,王建设家那栋别墅,发生了煤气爆炸。

不是。

后来消防队勘察了,不是爆炸。

是煤气泄漏。

新装的热水器,管道接口松了,一点一点地漏。

而那个热水器,就装在地下室。

那个西北角的角落里。

一家三口,晚上都在家。

等到邻居闻到浓烈的煤气味,报了警,消防员砸开门冲进去的时候……

一切都晚了。

王建设和他十岁的儿子,当场就没了。

两个人,都是在睡梦中,安静地走的。

李姐被发现的时候,还有一口气,被紧急送到了医院抢救,但情况……非常不乐观。

医生说,就算救回来,也可能是植物人了。

因为吸入时间太长,大脑已经严重缺氧。

我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浑身的血液,像是瞬间被抽干了。

手脚冰凉。

师父走到我身边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“走吧,去看看。”
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师-父,坐上出租车,赶到医院的。

我只记得,医院的走廊里,灯光白得刺眼。

空气中,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。

马子蹲在抢救室门口,抱着头,像一头受伤的野兽,肩膀不停地抽动。

看到我们,他抬起通红的眼睛,声音沙哑。

“河子……我对不起你……我对不起王哥……”

他断断续续地,把事情的经过,又说了一遍。

那天我走后,王建设大发雷霆,把我留下的那张符,当场就给撕了,扔进了垃圾桶。

李姐哭着求他,哪怕就是图个心安,这几天也别在家里住。

王建设正在气头上,哪里听得进去。

还骂她是个,住着几百万的豪宅,要去外面花钱住几十块钱一晚的招待所。

这两天,他为了赌这口气,还特意请了好几拨朋友来家里吃饭、打牌,炫耀他的新家,证明自己过得好好的,什么事都没有。

就在今天晚上,他还跟马子通过电话。

电话里,王建设的语气,充满了嘲讽。

“马子,你瞧瞧,这都第三天了,你那兄弟说的‘大祸’呢?屁都没有!还大师,我呸!以后别让我在街上看见他!”

这是王建设,留给这个世界的,最后几句话。

挂了电话不到两个小时,悲剧就发生了。

消防队的人说,泄漏点,就在地下室那个热水器的接口。

是一个极其微小的裂缝,煤气不是喷出来的,是“渗”出来的。

无色无味。

等浓度高到能被人闻到的时候,楼上的人,早已经深度昏迷了。

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,今天晚上,他们家本来是要在外面吃饭的。

是王建设的儿子,突然闹着说想吃妈妈做的红烧肉。

王建设最疼这个儿子,就临时改了主意,一家人回了家。

祸起西北,应在长男。

我起的那一卦,每一个字,都像淬了毒的针,扎在我心上。

我没错。

我说的,全是真的。

可我,宁愿我错了。

我宁愿被人指着鼻子骂江湖骗子,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。

抢救室的灯,一直亮着。

几个小时后,一个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,摘下口罩,对守在外面的家属,摇了摇头。

李姐,也没能抢救过来。

一家三口,一夜之间,就这么没了。

我靠着冰冷的墙壁,缓缓地滑坐到地上。

一股巨大的无力感,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负罪感,将我整个人都淹没了。

我明明已经预见到了。

我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们了。

可为什么,还是会这样?

是我说的方式不对吗?

是我当时的态度,不够坚决吗?

如果我那天,不是拂袖而去,而是跪下来求他,他会不会信?

无数个“如果”,在我脑子里盘旋,像一群乌鸦,啃噬着我的理智。

师父在我身边坐下,递给我一根烟。

我接过来,手抖得厉害,半天点不着火。

师父帮我点上。

我猛吸了一口,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
“师父,我是不是……做错了?”

师-父沉默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。

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丝苍凉。

“你没错。”

“错的,是他的命。”

“也是他的贪、嗔、痴。”

“他太信自己,太信钱,所以听不进任何他认知以外的话。这是他的‘痴’。”

“你点破他的豪宅是凶宅,触了他的面子,让他觉得难堪,这是他的‘嗔’。”

“他炫耀财富,刚愎自用,听不进劝告,这是他的‘贪’。”

“风水,看的是天地之气,可归根结底,看的还是人心。”

“一个人的心要是坏了,住在哪,都是凶宅。”

师父的话,像一把钝刀,一下一下地,割着我的心。

是啊,王建设的悲剧,真的是因为那栋房子吗?

还是因为他自己?

如果他能少一点傲慢,多一点敬畏。

如果他能听得进妻子的劝告。

如果他没有把我的话,当成是对他的挑衅。

或许,一切都不会发生。

那栋房子,只是一个诱因,一个放大器。

真正把他推向深渊的,是他自己那颗,被欲望和骄傲填满的心。

王建设的后事,是马子和他们家一些远房亲戚办的。

我去送了最后一程。

三口棺材,并排放在那里,上面盖着白布。

我看着那三块白布,眼前浮现出的,是王建设豪爽的大笑,李姐担忧的眼神,还有那个孩子天真的脸庞。

恍如隔世。

葬礼结束后,马子找到了我。

他瘦了一大圈,整个人都脱了相,眼神里,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精明和神采。

他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。

“河子,这是王哥家亲戚托我给你的。”

“说是……之前说好的卦金,还有……一点补偿。”

我打开信封。

里面是三沓崭新的“大团结”。

整整三万块。

比之前说好的,多了十倍。

我把信封推了回去。

“我不能要。”

“拿着吧。”马子的声音嘶哑,“你不拿,他们心里更过不去。”

“他们都知道了,你那天说的话,一字不差。他们说,是老王自己不信命,不怪你。”

“可他们也怕……怕你心里有疙瘩,以后再找他们……”

我明白了。

他们不是在感谢我。

他们是在害怕我。

害怕我这个“说中了”的人。

我惨笑了一下。

“马子,你告诉他们,钱我不会要。王建设的事,是他自己的命数,与我无关,也与他们无关。让他们,好好生活吧。”

我把信封塞回马子手里,转身就走。

我怕再多待一秒,我就会吐出来。

这件事,对我影响很大。

很长一段时间里,我都没再接过任何活儿。

我把自己关在道观里,每天就是看书,打坐,扫地。

我开始怀疑自己学的这门手艺,到底有什么意义。

能看到灾祸,却无法阻止。

能预知生死,却无力回天。

这种感觉,太折磨人了。

我甚至想过,干脆还俗,随便找个工作,当个普通人算了。

是师父,点醒了我。

那天,他看我对着后院的井口发呆,走过来问我。

“还在想王建设的事?”

我点了点头。

“师父,你说,我们做这些,到底是为了什么?”

师父指了指天上的太阳。

“太阳每天都会升起,可你能保证,天下就没有阴暗的角落吗?”

他又指了指地上的蚂蚁。

“我们每天走路,你会刻意去避开每一只蚂蚁吗?”

“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。这不是一句空话。”

“我们的作用,不是去逆天改命。我们没那个本事。”

“我们就像是天气预报。”

“我们告诉人们,明天可能要下雨。至于他们出门带不带伞,是淋成落汤鸡,还是安然无恙,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。”

“你预报了,你尽到了你的责任。至于结果,你强求不来。”

“你若因此而心生挂碍,道心不稳,那你就永远也成不了一个真正的堪舆师。”

师父的话,像一盆冷水,从我头顶浇下。

让我瞬间清醒了许多。

是啊,我不是神。

我只是一个,比普通人,能多看到一点东西的人而已。

我能做的,只有“告知”。

至于“选择”,权力永远在对方手里。

从那以后,我慢慢地,把这件事放下了。

或者说,我把它压在了心底最深处,成了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。

它时时刻刻提醒我,敬畏天地,敬畏生命,也敬畏因果。

后来,我又开始跟着师父,给人看宅断事。

只是我的心态,完全变了。

再遇到不信的,不听劝的,我不再像以前那样,非要争个面红耳-赤。

我只把我看到的,平静地说出来。

信,我便帮你化解。

不信,我便转身走人。

缘分二字,不可强求。

又过了几年,城市改造,王建设家那片别墅区,要拆迁。

马子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消息,特意跑来告诉我。

“河子,那栋房子,要拆了。”

我沉默了很久,说:“拆了好。”

那种凶地,留着,只会害了下一户住进去的人。

拆迁那天,我鬼使神差地,去了现场。

巨大的挖掘机,发出轰隆隆的声响。

那栋曾经无比气派的三层小楼,在钢铁巨兽面前,脆弱得像个纸盒子。

墙壁,一片一片地倒塌。

尘土飞扬。

我站在远处,默默地看着。

当挖掘机,挖到地下室的位置时,突然停了下来。

司机跳下车,和几个工头,围在那里,指指点点。

我也好奇地走了过去。

挤进人群,我看到,被挖开的废墟里,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。

那不是地下室。

那是一个,比地下室,更深的地方。

像是一个……地窖?

不对,不是地窖。

那是一个,被水泥和砖石,封死了很多年的……

防空洞。

是几十年前,那个特殊年代,留下来的产物。

工头找来了手电筒,往里照了照。

里面黑漆漆的,什么也看不清,只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腐烂的气息。

“怪不得呢,我说这块地基怎么这么难挖,下面是空的!”

“这王建设盖房子的时候,心也太大了,就在防空洞上面盖,也不怕塌了!”

工人们议论纷纷。

我看着那个黑洞,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
我终于明白,那股“白虎衔尸”的凶煞之气,到底是从何而来了。

地基歪斜,只是表象。

真正的根源,是这个被遗忘的,深埋地下的防-空洞!

这种常年不见天日,密不透风的地下空间,是阴气和秽气最容易聚集的地方。

时间久了,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“气煞源”。

而王建设的别墅,正好盖在了这个煞源之上。

他家的地下室,就等于是这个煞源的“盖子”。

那个西北角的承重墙,就像一根吸管,源源不断地,把防空洞里积攒了几十年的死气和阴煞,抽了上来。

再通过墙体,散发到整栋房子里。

日积月累,生活在里面的人,能不出事吗?
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风水问题了。

这是在和一个巨大的负能量场,对抗。

凡人之力,如何能敌?

我看着那个黑洞,心里五味杂陈。

如果,我当初能再仔细一点。

如果,我当初能发现这个防空洞的存在。

我是不是就能拿出更确凿的证据,来说服王建设?

可是,没有如果了。

一切,都尘归尘,土归土了。

那栋别墅,很快就被夷为平地。

那个防空洞,也被重新填埋。

后来,那块地上,盖起了一座新的商业中心,人来人往,热闹非凡。

再也没有人记得,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悲剧。

只有我。

这件事,像一个烙印,深深地刻在了我的生命里。

它让我明白了,风水堪舆,看的不仅仅是山川河流,房屋朝向。

更要看的,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,却真实存在的气场和因果。

还有,人心。

九零年,那个燥热的夏天,那个固执的男人,那栋华丽的凶宅。

以及,那场我没能阻止的,灭门之祸。

都成了我此后漫长岁月里,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。

也是一个,永远的警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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